君泽 11小时前
觉得AI内容恶心?这是好事啊-虎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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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 承诺给我们星辰大海,但目前端上桌的,往往是一盘盘发光的二进制泔水。

Slop,是韦氏词典评选的 2025 年度词汇,原意是 " 喂给猪吃的泔水 "。在 2025 年的语境下,它指的是"AI 批量生成的、毫无灵魂的低质内容 "

但凡经常在网上浏览信息,就很难避过一桶又一桶的 AI 泔水。

比如一些商业分析文章,逻辑完美,结构工整,每一个自然段都以 " 值得注意的是 " 开头,以 " 综上所述 " 结尾,以 " 这不是 …… 而是 ……" 作为过渡,像一块刚刚抛光过的特氟龙不粘锅,顺滑、光亮。

看多了,很多人容易不舒服,于是如今 " 评论区 AI 鉴定师 " 也成了流行,所谓的 " 一眼 AI"。

我支持 AI 写作,我之前也承认,我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有 AI 参与,甚至觉得 " 鉴 AI" 只是很多人无聊的优越感而已,意思是我更有慧眼,更能看穿假象。

现在我变了。倒不是说我不再支持 AI 写作,我依然觉得,当下信息如此繁杂社会又如此变动,以至于过往经验大多不再奏效,而新学的经验又马上过时,想要做公众传播,AI 是极好的助力。

前提是,写出来的东西不能让人恶心。

没什么引申义,恶心就是恶心,就是反胃,就是生理的不舒服,看到一篇光滑的 AI Slop 文章,你很难用理性说出来为什么恶心为什么不舒服,但这是身体在替你作反应。

相信你的身体。

这种感觉并非软弱,恰恰相反,在这个致力于消除一切摩擦力的数字时代,这种不讲道理的、粗暴的生理性呕吐,可能是我们作为独立个体,对抗算法同化的最后一道防线。

一、蜂巢思维的诱惑

《Rick and Morty》中有个重要角色,Unity。

Unity 是一个蜂巢思维生物。它接管了一个星球,同化了那里所有的居民。在 Unity 的控制下,那个星球没有战争,没有种族歧视,没有孤独。每个人都步调一致,共享着同一种巨大的、温和的快乐。

同样的设定,新近还有一个美剧《同乐者》,也是所有人共享思维、绝对善良、没有贫富差距,对人一直微笑而友好。

我们现在差不多就要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了,Slop 就是 Unity 的触角。

你看 LinkedIn 上那些 AI 自动生成的回复,每个人都在说 " 非常深刻的见解,受益匪浅 ";你看小红书上的 AI 种草文,每一篇都在用同样的语气惊呼 " 绝绝子 ";你看短视频里的 AI 旁白,甚至连呼吸和停顿的节奏都被调整到了最容易让你上瘾的频率。

这种顺滑感是具有迷惑性的。它不痛,甚至很舒服,像温水一样包裹着你,替你思考,替你表达,替你省略掉人际交往中那些必要的摩擦和误解。

如果我们不恶心,就会很自然地接受它。我们会开始模仿 AI 说话,因为那样效率最高;我们会开始接受逻辑模糊的信息,因为那样最不费脑子。

这正如哲学中的 " 忒修斯之船 " 悖论。如果我们思想的每一个碎片,都被这种标准化的 Slop 逐渐替换,那么当你终于完全适应了这个顺滑的互联网时," 你 " 还在吗?还是说,你已经成为了 Unity 的一部分,一个快乐但空洞的载体?

甚至 Unity 最早是通过呕吐物来传播自己的,而《同乐者》也是依靠唾液完成了最早的感染。

怎么办?

动画里的办法很简单,每个人都把先前的感染物吐了出来,通过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生理性呕吐,人们把那个 " 外来意识 " 强行排出了体外。

呕吐,是身体对抗同化的暴力抵抗。

二、作为免疫系统的恶心

我们往往低估了 " 身体 " 的智慧。

在 1858 年的纽约,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 " 泔水奶丑闻 "。当时的奸商为了降低成本,把奶牛关在酿酒厂旁边,喂它们吃滚烫的酒糟废料。这些病牛产出的奶是淡蓝色的,充满了细菌。

但为了让这些奶看起来 " 像奶 ",商人们往里面掺入石膏、面粉、糖蜜。最终,这些泔水奶看起来比真正的鲜奶还要洁白、浓稠。

这种奶每年毒死了 8000 名婴儿,一个原因就是婴儿还没有建立起成熟的 " 恶心机制 ",拒绝被掩盖的毒药。

虽然人类天生会对苦味产生排斥,但更高级的、针对病菌和污染的 " 核心恶心感 ",通常要到 3~5 岁才会完全建立。

成年人只要喝一口这种带有腐臭味、口感怪异的奶,生理本能就会迫使他们吐出来。但婴儿没有这种分辨能力,尤其当泔水奶里被混入了糖蜜和面粉,那点本能的味觉警报被甜味覆盖了。他们饿了,他们喝了,他们死了。

人们今天面对的 Slop,很像 2025 年的 " 泔水奶 "。那些为了欺骗 SEO 算法而堆砌的关键词,就是当年的 " 面粉 ";那些模拟人类情感的圆滑语调,就是当年的 " 糖蜜 "。

这解释了为什么 " 恶心 " 如此重要。进化心理学认为,恶心是人类最晚进化出的情绪之一,它是我们行为免疫系统的核心。

在原始丛林里,恶心是为了防止我们吃下腐肉,在数字丛林里,恶心是为了防止我们吞下太多陈腐的语言和反刍呕吐出的感受。

那种看到 AI 美女有六根手指时的恐怖谷效应,那种读到车轱辘废话时的烦躁感,其实是你的基因在尖叫。它在警告你:" 这不是人!这是伪物!这东西没有灵魂!不要让它进入你的大脑!"

如果没有这种恶心,我们就是那群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婴儿。我们会毫无保留地喝下这些被精心调制的毒药,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患上认知的 " 软骨病 "。

三、我不吃,故我在

萨特的《恶心》里,主人公洛根丁突然发现事物剥离了名字和意义,只剩下荒谬的、赤裸的 " 存在 ",由此而感到 " 恶心 "。

今天的我们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当语言被剥离了 " 交流意图 ",变成了单纯的 " 概率组合 ";当图像被剥离了 " 观察视角 ",变成了单纯的 " 像素堆砌 " ——世界就变成了一大锅不断翻滚的 Slop。

在这个巨大的、无意义的泔水槽面前,做一个彬彬有礼的食客是容易的。

你可以假装品尝,假装点赞,假装这一切都是 " 科技进步的必然代价 "。你可以像被 Unity 同化的人一样,挂着满足的微笑,融入那个温暖的蜂巢。

但我们也有另一种选择,选择不吃,选择把它吐出来。

法国哲学家茱莉亚 · 克里斯蒂娃认为,婴儿最初是分不清 " 我 " 和 " 世界 " 的。主体性的确立,始于婴儿第一次拒绝吃某种东西,或者把某种东西排出体外。

通过说 " 不 ",通过排斥那个 " 非我 " 的东西,我们才划定了 " 我 " 的边界。

在 AIGC 生成万物的时代,在这个所有内容都可以被一键生成的时代," 创造 " 已经变得廉价。反而," 拒绝 " 变得前所未有的昂贵和重要。

当 AI 可以生成一亿首诗、一亿幅画、一亿篇论文时,决定你是谁的,不再是你读了什么,而是你拒绝读什么;不再是你写了什么,而是你拒绝怎么写。

我宁愿保留那个瑞克式的、不体面的,甚至是痛苦的权利:呕吐的权利。

在那一瞬间的生理性痉挛中,在那一股酸涩的胆汁味里,我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 " 我 " 的存在。我是一个有肉体、有缺陷、有偏见、但绝对真实的生物。

既然 2025 年的年度词汇是 " 猪食 ",那么作为人类,我们最高贵的墓志铭或许应该是:

我想吃点好的!Wabulabudabu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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