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出口管制成为各国惯用的经济武器，但在 Nexperia（闻泰科技旗下安世半导体）危机的中心人物——荷兰经济部长文森特 · 卡雷曼斯（Vincent Karremans）近日承认，当中国方面阻止该公司芯片离境时，他确实 "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这一表态再度引发质疑：荷兰政府在 9 月决定动用一项冷战时期的法律干预这家中资控股、总部设在荷兰的芯片企业之前，到底做了多少预案？而这项干预最终引发了全球汽车产业链的震荡。

卡雷曼斯周四在荷兰议会众议院的辩论中表示：" 我们确实评估过可能的反制行动，但这并不是我们认为最可能的中国反应。"

10 月 4 日，即他在 9 月末启动《商品供应法》（Goods Availability Act）、禁止中国股东将产能从欧洲转移至中国后的第五天，中国宣布限制 Nexperia 东莞封测厂的成品芯片出口。

Nexperia 约 70% 的年产量（约 100 亿颗成熟制程芯片）都在该厂进行测试和封装——在当今供应链博弈中，这一环节显然是大国争夺的关键 " 卡点 "。

在长时间的听证会上，卡雷曼斯被多名议员批评 " 鲁莽 "" 草率 "" 不专业 "，并被追问为何没有预见到中国的反制，导致部分全球车企因缺芯而停产。

面对质疑，卡雷曼斯辩称这是一个 " 经过充分论证、全面权衡风险后做出的决定 "，" 我们把所有信息放在一起，做出了谨慎判断 "。

他补充说，中国的举动 " 不太可能被预料 "，因为 " 出口管制通常是一种防扩散工具 "。

虽然一些议员理解荷兰政府面临的两难，但仍不满于部长在未与议会、欧盟或汽车行业沟通的情况下就突然作出决策。

荷兰 Volt 党议员劳伦斯 · 达森（Laurens Dassen）说：" 我们理解干预的必要性，但做法太随意了，就像驾驶时猛踩油门，却忘记更新导航。"

他质问：" 部长是否认真评估过中国可能的反应？为什么我们议会要到 10 月 14 日才被告知，而中国早在 10 月 4 日就宣布停止出口了？"

卡雷曼斯回应称：" 你永远无法确定中国会如何反应 …… 事前无法知道。当你做这种决定时，从来不可能完全确定后续会怎样。"

他强调，政府是根据不同情境发生的概率做出的判断。

面对议员质疑他因中国部长拒绝会面而取消访华行程的说法，他予以否认。

来自自由党（PVV）的亚历山大 · 科普斯（Alexander Kops）质问：" 为什么部长下周不去中国？因为中国部长没时间？这不是很奇怪吗？"

卡雷曼斯回应：" 事实并非如此，是我主动决定推迟行程。" 并解释称高层行程常因各种义务无法匹配。

随后，他为自己强势干预 Nexperia 的行为辩护，称亲眼看到 " 非常、非常有说服力的证据 "，显示其中国实控人张学政正：向其控制的海外实体转移资金、技术与机密信息，准备将专利迁出欧洲，计划缩减甚至迁移欧洲产能。

他说：" 如果我不干预，这些事情只会更快发生，因为它们本来就在可预见的未来要发生。"

面对议员要求澄清美国是否在其中扮演角色，他否认华盛顿施压荷兰，并否认其决定与美国 9 月 30 日将更多企业加入黑名单有关。

他表示：" 外界有很多猜测 …… 美国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美国是否打电话给荷兰施压？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这回事。"

卡雷曼斯确认，他没有事先告知欧盟，是担心 " 泄密会导致技术被抢先转移出欧洲 "。

他说：" 为何没提前告知欧洲国家？我考虑过，但最终没做。因为涉及国家经济安全时，你必须让知情范围尽可能小。"

他警告称，一旦决策意图提前曝光，被干预方可能迅速采取不可逆的行动。

在局势仍未明朗的情况下，议员们继续追问下一步该怎么办：中国是否会恢复全部出货？欧洲是否还能信任部长的判断？与中国的外交裂痕是否能修复？

卡雷曼斯表示，他已将该命令 " 作为外交姿态 " 暂时中止，理由是 " 中国迈出了第一步 " ——允许东莞厂恢复部分出货。

但他也承认，Nexperia 的中方与欧方实体关系目前 " 极度紧张 "，联系 " 非常有限 "，" 价值链两端必须全面恢复 "。

最后，他承认对英国《卫报》的一篇采访感到后悔——他曾在采访中表示，即便重来一次，他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该说法被指激怒了多个欧洲政府。

他反思说：" 回头看，我可以非常确定地说，有些事情本可以处理得更好 …… 尤其是在接受媒体采访时。"

荷兰反对派议员皮特 · 格林维斯（Pieter Grinwis）称该 " 臭名昭著的采访 " 是 " 向火上浇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