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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女导演:已辞职,在路边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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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年 11 月,北京街头寒意渐浓。刚刚辞去央视导演工作的本可,手握 1700 元现金,站在批发市场的摊位前选品。

摆摊卖玩具,是她重启人生的起点。

此前,本可是拥有 14 年经验的媒体人,在光线传媒、中央电视台等顶级媒体工作过多年。而在 35 岁这年,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离职,选择摆摊卖玩具。

此后,她用三年时间完成了一场 " 超级个体 " 的实践。她从流动摊位起步,逐渐涉足批发、电商、商超合作,创立实体店潮玩店 " 嗨本可 "。

今年 4 月,她在深圳玩具展获评 " 潮玩品鉴官 ";7 月," 嗨本可 " 走出北京;而本可未来的视野,正清晰地指向文创、电商等更多元的赛道。

" 试错和实践是获得成长最快速的方式,我不是一个喜欢空谈的人 " 本可这样总结自己的创业哲学。

本可的故事并非孤例。据《数字经济下灵活就业发展研究报告》指出,截至 2024 年底,全国灵活就业人员规模约 2.4 亿人,其中 " 依托数字技术和互联网平台 " 的新型灵活就业群体超过 8000 万人。

在中国," 本可们 " 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定义 " 工作 "。他们可能是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也可能是 AI 编剧、有声书配音员,或是像本可这样的玩具创业者。

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始终 " 在起跑线上 " 的心态,让超级个体们在灵活就业的浪潮中得以生存甚至拓展边界。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对抗职业身份的游离、安全感的消逝和个人生活的不断让位。

最近,本可报名了小红书运营课,也在研究跨境电商,个体的困境无声且紧迫," 永远都有你不知道的 " 本可说道。

八年央视导演,本可突然离职了。

在亲友眼中,她手握令人艳羡的 " 铁饭碗 ",在台里负责过诸多项目,也曾在某些项目中担任过执行总导演,职业道路清晰而稳定。

本可毫不掩饰 " 央视导演 " 这个头衔带给自己的职业光环," 这些所谓的光环,就是在社会体系下,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

但曾经有光环的人,如今没有了。

本可在央视演播厅

早在离职前两年,本可就有了想走的念头。

与大众认知的体制内工作不同,媒体行业拼的不是资历而是创意和想法。回顾 14 年媒体生涯,本可深觉多年的工作让她的灵感近乎枯竭。

在进入央视前,本可曾在光线传媒工作五年。

那里曾是所有媒体人梦寐以求的起点,彼时的光线被业内称为 " 黄埔军校 ",以快节奏、极具挑战性的工作环境著称," 在光线镀过金的人,几乎就获得了进北京所有传媒公司的门票 "。

在光线的五年,是本可辛苦而快速成长的五年,但随着公司战略调整,电视业务几乎全部砍掉,主做电影,本可决定离开。

2013 年,26 岁的本可辞去光线传媒节目编导的工作,顺利进入中央电视台,开启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八年。

作为湘潭大学广播电视新闻专业的毕业生,中央电视台是无数新闻学子向往的职业高峰,对本可而言亦是如此。

但随着积累的工作经验越多,本可越无法安于现状,她想创造点不一样的东西。

本可

更现实的冲击来自同行。

与本可共事很久的前同事,曾是某时尚集团总编辑,因为工作变动,投出 1200 多份简历后,在半年多时间里几乎无人联系。

前同事的经历,让本可重新审视自己的职场位置,她开始浏览招聘网站,试着投简历。几场面试下来,本可清醒地意识到 " 不是说你是央视的就能怎么样 "。

彼时的本可 33 岁,距离 35 岁职场危机仅剩两年,网上流传过的一句话也让她深信不疑——人在 35 岁到 40 岁这个阶段,一定会经历四个变化,健康、事业、金钱、家庭。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是难以跨越的阶段。

面对波动,是被动等待还是主动出击?

如果继续在央视,本可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几十年后的职场生涯,甚至是工作内容,如果再不做改变," 我就真的只能在台里一辈子了 "。

她给自己算了一笔账,作为导演想达到年薪百万,至少要为台里创造上千万的价值,年薪百万和年入百万截然不同。

反复权衡下,基于对职场与自我的预判,本可决定,与其等待体制给予的安全感,不如主动为自己构建另一种生存能力。

35 岁这一年,本可负责的项目要改版,在完成前期策划、拍摄宣传片、等待样片过审等工作后,她觉得是时候该走了。

本可要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光环。

本可

离职后的第一个月,本可应聘过很多工作,家教、月嫂、收纳师,许久没接触过其他行业,每个工作机会都让她充满好奇。

相继收到四五个 offer 后,本可都拒绝了," 人生轨迹是否还有更多可能?" 她问自己。骨子里那股不安分的劲头,让她最终选择了一条近乎脱轨的选择," 先摆个地摊也不错 "。

央视导演摆地摊?

本可天马行空的想法让父母不解,那段时间父母常常给她打电话,让本可 " 找个班上 ",也会劝说她去亲友的公司看看。而此前因为央视建立起来的社交网,本可也会下意识的回避," 毕竟大家的生活不一样了 "。

一名女性,站在职业生涯的岔路口,选择放弃稳定的体制内工作摆地摊,这究竟算不算得上一个好的选择?

本可也拿不准。

本可是个不 " 安分 " 的人。

早在没辞职前,本可就曾尝试过诸多副业。下班后跑滴滴;工作之余开网店;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学着摆地摊卖童装、帽子和饰品。

但这次不同,如果说以前是玩儿票,这一次本可想把摆地摊这件事当成一份事业做。

最初,本可摸不准摆地摊到底要卖什么,她就进了好几种货试水,饰品、发箍、玩具、糖果袜,甚至还去雪场卖过奶茶、甜品和热可可。

摆地摊一段时间后,她发现玩具的出单量格外快," 玩具让我挣到钱了 ",本可决定摆摊卖玩具。

本可在理货

2023 年,11 月 11 日,本可正式出摊卖玩具。

第一次出摊,本可在自家楼道摆出货物,手心紧张得冒汗,她给自己打气 " 最差也就是赔光这些钱 "。

40 分钟,收入 1120 块,这是本可至今记得的数字,也是她创业的起点。

很快,本可发现了自己的摆摊天赋," 我说啥人家都信,大概我长得就不像会骗人的 "。

度过了新手保护期,困境随之而来。

摆地摊的学问并不少,北京哪个地段最好卖?如何解答顾客的疑问?怎么选品?这些新手会遇到的难题,本可都需要自己一个人摸索。

作为流动摊贩,本可最怕碰到的就是城管,除此之外,还要留心周边是否有竞品商家。有一次,本可在选址时没注意到离她摊位不远就有一家玩具店,店主因此将她举报了给了城管。

为了节省成本,本可常常摆 " 野摊 "。因为没有固定摊位,本可将玩具放到后备箱,一边开车一边选择合适的地点摆摊,本可戏称为 " 逛场子 ",哪里可以摆哪里不能摆,要靠自己去摸索。

白天,她会专门花几个小时去选址,人流量、能否停车、是否妨碍别人,这些都是需要考量的因素,看到合适的场地,本可就把位置发到手机上。

本可在北京街头摆摊

和只摆几次的摊贩不同,长期摆摊需要找到性价比最高的货源。

最初,没有任何资源的本可依靠线下批发市场,但市场上的质量参差不齐,还常被压价,热门好卖的玩具也经常出现断货的情况。

没有好的货源,摆摊注定无法长久经营。

那段时间,本可常在收摊后,一个人蹲在路边拿着手机在网上焦急地寻找新货源。线上的货源虽多,但庞杂的信息令人无从筛选,本可看得眼花缭乱。

她花费整整三天时间,对比过 20 多家店铺的商家页面、店铺评分、交易记录、买家秀等信息后,最终选定了一家价格便宜近三分之一的宝藏商家。

摆地摊并非易事,需要为人处事的智慧、对周遭环境的洞察力,远比看起来的复杂得多。

本可在挑选玩具

在喧嚣的北京街头,本可感受到了时间的质感,漫长的一年,原来可以做这么多事。

上班时,公司做事有制度和流程," 你知道每天自己要干什么 ",但创业永远不知道 " 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面对这样的不确定性,本可兴奋不已又充满担忧," 毕竟年龄大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试错。"

人到中年,此前的成绩全部推翻,从一个小小的摊位开始。

摘掉央视导演的光环,本可发现身在央视时,自己 " 好像很牛 ",但离开铁饭碗后," 你会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我就是太直接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

圈子不同、资源不同,一切只能重新开始。

创业三年,本可仍在起跑线上。

每天清晨七点,送完儿子上学,本可的一天开始了。

一张巨大的日程表,将本可的时间切割得细碎分散,对账、巡店、排班、参加展会、物流仓储入库 ······ 80% 的工作都需要本可一个人完成。

本可

2023 年 12 月,距离摆地摊仅一年,本可便在北京大兴开了第一家实体潮玩店 " 嗨本可 ",占地 300 多平方米。

这次的合作,源自一位客户的推荐。尽管此前本可曾和商圈合作过,但仅限于市集或是快闪店的方式入驻,店铺合作从未有过。在衡量租金、人流量,以及是否能承担亏损后果后,本可决定去试试。

第一家店成功后,本可又相继在北京开了第二家 " 嗨本可 ",同时以合伙人的形式拓展了四家商超联营店。

由于门店分散在北京各区,巡店是本可每周雷打不动的日常工作,也是一场体力与时间的极限挑战。

几家 " 嗨本可 " 实体店,分别位于北京市的密云、大兴和朝阳区,几乎自北到南贯穿整个北京。从最北边的密云店到最南边的大兴店,直线距离近 100 公里,即便是相隔最近的两家店,间距也仍有约 15 公里的车程。

在典型的巡店路线中,本可需要将它们全部跑遍。最夸张时她一天要跑五家门店,在路上花费的时间高达 7、8 个小时,所有行程全靠本可独自开车完成。

巡店不仅是 " 看 ",更需要动手,有时本可会给自己排班,替换店员休息。

" 嗨本可 " 几家实体店在北京市的大致位置

在这之外,她还是理货员、搬运工和运输工。而每到月初和月末,是本可整理报表、出工资单、交商场月报的日子。

在混乱、忙碌的日常工作中,本可的实体业务版图也在动态中调整扩张。

创业头两年,本可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拼命跑," 干了一年搬运工 " 外,她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细碎的工作中,如今回看,本可自觉 " 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 "。

深耕玩具行业近三年,本可敏锐地察觉到,近两年 " 谷子 "、" 拉布布 " 等潮玩文创引发的行业洗牌,消费者正在为情绪价值买单。

面对这一趋势,她果断决定拓展赛道。

相比于玩具研发的高投入,文创产品门槛更低、容错率更高,更适合小成本试水。于是,一个尚未命名的文创线被正式提上日程,成为 " 嗨本可 " 品牌拓展的重要一步。

然而创业从无坦途。文创线目前正卡在起名与商标注册的初期阶段,原定年底上线的计划也可能因门店调整而推迟。

另一方面," 嗨本可 " 品牌正经历一场品牌升级的阵痛,两家直营店中的一家,因为合同与场地原因面临调整。对于小成本创业的本可而言,这是一个需要谨慎应对的大动作,稍有不慎," 嗨本可 " 或许将卷土重来,从零开始。

但本可并未犹疑," 再小的品牌也有自己的存活空间 ",她相信,只要方向清晰,慢一点也无妨。

本可和她的玩具们

从摆地摊、做批发,再到开实体店,本可以 " 月 " 为单位不断刷新自己的创业轨迹。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中,她一步步丈量着从 0 到 1 那段看似最短、实则最远的路。

" 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小的事物叙事里拉出来,转向更大的叙事?" 她问自己。

镜头前的本可拿着玩具,背后是堆满玩具的仓库。

2023 年 5 月,这是她第一次在小红书直播带货,却意外拿下总榜第三的成绩," 我把人家一千平米的仓库卖空了 "。

这批货物,是本可打算拉回北京摆地摊卖的,可老板却建议直接在仓库直播售卖,从当天晚上八点半到凌晨一点半。

第二天,本可就接到了平台总部的电话,想帮她对接资源,还有 MCN 找过来想签约。

本可在理货

尽管带货效果很好,但在相继做了十几场直播后,本可主动慢了下来。" 我不想把自己变成一个主播,如果非要我做,我适合做董宇辉那种,我喜欢慢慢聊,和粉丝有沟通。"

本可的直播间像开放会议室,她笑称每次直播都是 " 开会 "。开播后,各行各业的人都聚集在本可的直播间里,渠道商、创业者、工厂老板 ······ 在这里,身份标签变得模糊,资源以最直接的方式流动起来。

最开始,面对这些大佬,本可显得有些局促," 万一我就拿几百块、几千块的货我不好意思 "。

但慢慢地顾虑被打消了,本可不再担忧对方找上门的目的是什么,在她看来资源来了把握住就好," 我觉得这是一个大家相互利用的过程 ",生意场上的人比职场更直接,要么图利益,要么图人。

本可

创业三年,本可更像个生意人了。

前段时间,有人联系她想加盟 " 嗨本可 ",这个问题把本可推向了新的领域,她开始研究加盟模式是否可行,到处向其他加盟商请教。

在本可看来,所有资源都可以利用,"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能给你带来的能量,无论是情绪上的、资源上的、金钱上的 "。

而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本可觉得要让信息先找到自己。她总结自己筛选信息的方法,不急于判断对错,而是吸收不同观点,最终决策时再结合自身情况判断。

现在,本可早已到了 " 谁说我都听得进去,谁说我又听不进去的阶段 ",她的想法不再游移不定、随风摇摆。

刚创业时,本可的愿景是对标名创优品,但在真正开店后她自觉无论是体量还是资源都无法达到名创优品的高度。

如今,本可的想法更为实际," 我把‘嗨本可’这个 IP 做好就已经很厉害了 ",每一家玩具店都成为她的对标对象,有时本可刷视频看到某家门店的陈设更好,她会在当天立马做调整。

本可在搬货

对本可而言,坎儿从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离开央视后,本可发现自己步入一片需要持续跋涉的旷野。生活更忙,却未必更富裕;时间自由,却要应对更复杂的人情世故。过去的光环与人脉被折叠进现实。

熬过初期摆摊的艰难,今年本可将面临新的坎儿,而她需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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