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极端制裁，让华为在操作系统层面被迫走上自主研发之路。随着鸿蒙的发展，长期由谷歌 Android 和苹果 iOS 双寡头垄断的终端操作系统竞争格局，正在迎来新的变量。日前，华为官方宣布鸿蒙操作系统 5 的终端数量突破 1000 万个，这一数字被华为常务董事、终端 BG 董事长余承东视为 " 重大的里程碑 "。

" 鸿蒙研发六年以来，每年投入超过一万名研发人员，累计研发费用达数百亿元，代码量已达 1.3 亿行。" 余承东近日在《对话》栏目中回顾了鸿蒙研发历程的艰难。同时，他还与腾讯、阿里等核心合作伙伴共同探讨生态建设过程中的困惑并听取建议。余承东直言鸿蒙 " 一定听劝 "，未来希望携手更多中国应用出海，通过鸿蒙框架走向世界。

从 " 双框架 " 到 " 单框架 "

2019 年 5 月 16 日，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华为海外新机无法上市（不能继续使用与安卓系统深度集成的谷歌移动服务）。

" 六年多时间里，我们经历了非常艰难的时刻。过去我们一年的手机发货量有 2.4 亿台左右，后来跌落到一年发货量不到过去一个月的发货量。操作系统还有随时被卡掉的（风险），我们也看到操作系统涉及的供应安全问题、将来长期发展的安全问题。国家也需要一个领先的操作系统，因此我们做了一个决定，把以前研发的鸿蒙操作系统投入商用。"

去年 10 月，鸿蒙操作系统 5.0 正式发布，成为第一个彻底摆脱 " 双框架 " 的原生鸿蒙版本。此前的鸿蒙仍需兼容安卓应用，而鸿蒙 5 则完全迁移至单框架。

虽然技术上实现全栈自研，但余承东回忆称：" 因为需要将所有的应用重新迁移过来，有很多应用甚至要重写与修改，生态开发的工作量非常巨大，没有人相信鸿蒙 5 能真正取得成功。为此我们冒险让今年 3 月发布的‘阔折叠屏’手机成为首款全面搭载鸿蒙操作系统 5 的手机。"

" 阔折叠屏 " 手机上市初期，微信、抖音等应用功能不完善，还引发了用户质疑。但随着持续迭代，华为也推出了一些增强功能，用户体验逐渐提升。" 这是我们在发展生态的过程中面临的巨大挑战。" 余承东说道。

生态伙伴集体冲锋

移动操作系统的历史表明，生态往往决定生死。强如微软在桌面系统称霸多年，但 Windows Phone 由于市场份额太小，导致国内外软件厂商大多不愿意开发其手机 App，软件方面的不足又促使更多的用户抛弃了 Windows 手机，最终导致 Windows Phone 的衰落；塞班曾雄霸一方，却因未能及时拥抱触摸屏和现代应用生态的变革，开发者纷纷转向 iOS 和安卓，导致应用匮乏；黑莓的 BlackBerry 同样未能构建起足以吸引和留住大众用户的应用生态。

对于华为而言，生态之战是艰难又关键的一役。当前，华为正加快推进鸿蒙原生应用开发转型，尤其是与头部移动互联网大厂的合作，比如微信、支付宝、抖音、京东等。

腾讯集团鸿蒙研发代表刘纳宇坦言：" 鸿蒙的开发体系与安卓、iOS 完全不同，开发团队前期要对着华为给的文档，一条一条看，一条一条地去写。不过在迁移过程中，华为提供了一对一的指导，在合作过程中，我们发现问题反馈给鸿蒙后，鸿蒙能及时迭代。" 目前，腾讯已有超 50 款产品迁移到了鸿蒙。

阿里淘天集团鸿蒙合作代表儒轩则透露：" 公司为鸿蒙投入了百余人的团队，最初确实犹豫过商业回报的问题，但随着与鸿蒙的沟通，看到了他们的决心。" 据他介绍，整个淘天集团，包括淘宝、天猫、闲鱼、1688 等所有 App 预计在 9 月 30 日前做到核心链路与鸿蒙系统 100% 适配。

截至目前，鸿蒙生态已集结海量合作伙伴，除了上述 " 国民级 "App 外，出行领域的铁路 12306 也积极支持鸿蒙。12306 科创中心技术部总经理杨立鹏介绍称：" 最近我们跟鸿蒙团队一起推出了实况窗的服务，能支撑旅客实时接收到列车晚点以及检票后变更的信息，提升了旅客的出行体验，这也是鸿蒙特有的。"

不过，生态迁移的阵痛客观存在。要推出一个新的操作系统，意味着几乎所有配套体系都要重做——从支撑操作系统的开发语言、编译器、SDK（软件开发工具包），到开发环境和工具等等。余承东表示：" 过去这些都是美国公司能做，我们敢于使用新技术，设计标准也按照新一代来，过去大量的应用开发者都习惯了安卓、苹果和微软体系的开发，我们把这些能力做出来以后，能够让开发者很方便地就嫁接过来，这一点是难度最大的。"

此外，面对生态伙伴们关切的投入产出比，余承东给出了一则数据：" 鸿蒙从 0 到 100 万名用户花了很久，但从 100 万名到 1000 万名，却用了很短时间，用户增长已进入非线性加速阶段。未来，鸿蒙不仅运行在手机和平板，还将覆盖车机、医疗、矿山乃至航天设备，智能硬件的规模是几十亿台、几百亿台。鸿蒙具备一次开发、多端适配，多端部署的能力，对生态开发来说，鸿蒙操作系统和鸿蒙生态将是一个巨大的沃土。"

最后，余承东还一一回应了消费者的反馈：" 闪退、卡顿，版本迭代会迅速把这些问题解决。"" 微信位置共享正在做，很快就要上线了。"" 各种型号的手机在陆陆续续升级，升级完会发现更流畅，更丝滑了。" 他表示：" 我们是一定听劝的。希望把大家的期望、期待都变成美好的体验。"

不过，与成熟系统安卓和 iOS 相比，鸿蒙仍有差距。在全球市场，截至今年一季度，鸿蒙的份额只有 5%，安卓和 iOS 经过 20 多年积累，生态极为稳固。但余承东非常乐观：" 将来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终端都能跑鸿蒙，三分天下必有其一。"

每日经济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