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日报 09-11
盛开在墙角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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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增林

最早认识栀子花,是在奶奶的发髻上。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整天跟着奶奶东跑西颠。一天,奶奶的闺蜜、邻居富奶奶送来两枝一寸长的花骨朵儿,说是有人从远方带回的,很金贵,随即见她给奶奶别在发髻上。那花朵颜色洁白,香气馥郁,离得老远,一股浓浓的香气就会扑进鼻翼,直抵脑门;靠近它了,更感到浓香袭人,似乎令人沉沉欲醉。如此模样细巧却味道浓烈的花,是什么样的树开出来的?我问奶奶,她说不清楚,送花来的富奶奶也说不清楚。因为在我们老家的集镇和乡下,从来没有见人种植过栀子。

后来,读到了韩愈的《山石》。韩愈夜宿山寺,离开后写了这首诗,记录了游览山寺一路上的景色,抒发自己的感慨。开头四句是:" 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 写他傍晚到达山寺所看到的景物,有险峻不平的山路,有低飞盘旋的蝙蝠,有雨后翠绿的芭蕉,有洁白肥硕的栀子花。诗人只用寥寥数字,景物如在目前,读之令人击节叹赏。读这首诗的时候,我仍然没见过栀子花是从什么树上长出来的,内心揣测,栀子花的颜色、花型都与白玉兰有一比,联想到曾经多次见过的广玉兰,我心目中的栀子树,是像广玉兰一样的高大乔木。

直到有一天,走过街角,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农家女孩,挑着两只竹筐,放着好多栀子花和无花果在路边叫卖。看到这么多栀子花,我猜测,她一定是近郊的花农或果农的女孩,在出售自家的农产品。一直想解开心中谜团的我,快步走上前去,询问栀子树的样子。我刚一开口,她 " 噗嗤 " 一声笑了,大概是想,竟然还有人打听这样小儿科的问题。她告诉我,她家种了很多,就同路边的绿篱差不多高。她还告诉我,离我家不远的老小区的一处街角,就有一棵栀子,她卖花经过时,曾经看到过。得知身边不远就有栀子,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嘴里谢着,买了几枝花和几只无花果带回家,算是对她的支持和感谢。

隔日,按照卖花女孩指定的方向和位置,我前往寻觅 " 栀子树 ",意在一瞻它的芳容。找到她所说的那个围墙拐角,果真有一棵栀子,孤零零地立着。这是一株矮矮的灌木,三尺高不到,枝丫并不繁茂,树形也不圆满,还有几朵晚开的栀子花仍在枝头。它长在墙角里,不妖不艳,貌不惊人,娴静自若,茕茕独立,似乎带着几分寂然和落寞。它一点儿也不像广玉兰那样热烈奔放、招摇张扬,倒像一个出生寒门、刚迈进城市门槛的农家姑娘,略带羞涩、略带腼腆,一副安然自适、与世无争的模样。

回来的路上,我又想到那个面带善意的卖花女孩。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上,她衣着朴素,表情恬淡,一根扁担,一副竹筐,孤身一人,占据街边之一隅,不显山,不露水,平平静静地做着自己的小本生意,坚守着自己的生活信念和希望。在这繁华的大都市中,她就是一道属于她自己的独特风景。南宋诗人杨万里《栀子花》里 " 孤姿妍外静,幽馥暑中寒 " 的写花诗句,用来形容这个淳朴的农家女,似乎十分妥帖。

在这热闹喧嚣的都市中,农家女安然守护着一份宁静,似乎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却是值得我们艳羡的生活方式:任由周边热闹喧嚣,我自保留一方心灵净土,坚守一种生活信念,恬淡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人热闹,我自淡定;别人喧哗,我自清静。就像栀子,远离尘世的喧嚣,静静地盛开在人世间的某个角落。它把生活留给了自己,把芬芳留给了世人。它不孤独,也不寂寞,它只是独自从容地享受着生命赋予的 " 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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